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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17

酒、尋、謎 (二十一)

二十一.

謝夫坐在天娜家的房車,在公路奔馳著。
沿著路旁的火車鐡道上剛巧有一列高速鐵路駛過。

「兜兜轉轉,又一次沿著這路線出動。」謝夫呆望著那列高鐵,
腦海中想到幾個月前曾經因為協助警方解決一宗疑似綁架案而坐在那列火車的情形。

「只是今天的目的地有所不同。」謝夫心想。

在車箱內坐在謝夫旁的天娜亦靜靜的看著她那邊車窗外的風景。
謝夫續想:「估不到這次的目的地是那麼近。」

車子遠離火車軌轉入了 A6 公路,司機加速的駕駛著,
像要以最短時間把這段一般須要三小時的車程行完。

「法國的高速公路比香港的有意思得多了,沒有太多的車,
也沒有人刻意超速。」謝夫打開話匣子的跟天娜說著。

「對,法國人的駕駛態度尚算可以吧!」天娜答。

謝夫說:「比起亞州好得多了。
有人曾對我說過臺灣的交通燈只是用來參考的,在中國大陸更不用說,基本上你在大陸能安全駕駛的話,這個世界沒有地方你是不能駕駛了。」

說著說著,車子已駛過了 Chablis 及 Auxerre 兩個城市。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天娜說:「
想不到第一道謎題要你遠去日本,第二道謎題居然是在我酒莊附近。

「嘿,
我也想不到原來一首英國人的詩可以與一隻葡萄品種連結起來。」謝夫回應著。

「Pinot Noir,這種皮薄細密、因生長得像是松果一樣而得名的葡萄,
所造出來的酒充滿花果香。花香方面也傾向玫瑰的香氣,而果香方面亦主要有著紅莓、櫻桃、紅醋栗,再加上這花果味的方向偏向鲜爽和帶有野生的風格,與及其點點像生椰菜的草青特色,真是符合詩文的內容。」天娜說。

謝夫看著車窗外說:「布根地,每次我來到也有一種朝聖的感覺。
漂亮的風景和複雜的土壤和氣候,再加上歷史的演變,做成今天布根地的特色。即使主要是單一葡萄品種,造出來的酒亦千變萬化。」

布根地,英文是 Burgundy,法文叫 Bourgogne。其實 Bourgogne 亦是布根地酒區坐落的省份名字,
一般對布根地酒有認識的人都會知道布根地酒區分了五部份:Chablis、Cote d'Or、Chalonnaise、Maconnais 及 Beaujolais。但要留意的是,其實 Beaujolais 是不在 Bourgogne 這個省的,所以在地理和行政上 Beaujolais 並不是在 Bourgogne,只是因這區的酒的歷史關係而歸入布根地酒區。

車子在進入布根地酒區主要城市伯恩市 (Beaune),謝夫與天娜步出車子,
在他們兩邊的一大片依山坡而植的葡萄園,便是釀造出舉世聞名的布根地葡萄酒的精華地段——金丘區 (Côte d'Or)。

14.3.17

酒、尋、謎 (二十)

二十.

「這詩可以用在品酒筆記中的字可多了。」天娜說:「第二段根本就像形容一支酒一樣。Rose、Currant、Raspberry、Goutweed、Rhubarb、Celery⋯⋯,這些字眼很多時都會用在形容酒的香氣上。」


 「是的。」謝夫回應著:「不同的葡萄品種很多時都會有著其特色的香氣,雖然仍有一些沒有特色的味道,例如:Chardonnay。」

「但要找出跟這些形容詞完全相同的也要一番功夫啊!」


「其實也不一定要完全相同的。
要知道這些香氣的形容詞也是由聯想而來的,不同品種的葡萄酒造出來的香氣令人想起不同的東西,有些葡萄品種更會造出一些標誌性的味道,所以由氣味或味道去推斷葡萄品種時要特別留意。第一,葡萄品種造酒後一般都有一個味道的範圍,之後再受環境、釀造方法、陳年等因素影響;第二,同一樣的酒,不同人會試出不同味,同一個人在不同時間亦會試出不同味,因為這些都是聯想出來的。但同時間,有些葡萄品種又有著一些獨特的氣味,令人很容易辨別出來,例如在南非出名的 Pinotage 便有著它獨有的燒塑膠的味道。」謝夫解說著。

「嗯,那即是說我們不用找到完全配對的,而是氣味範圍一樣的,
對嗎?」天娜問。

「對,你看看這六個字:Rose 是花香味;Currant 和 Raspberry 是果味,嚴格來說是紅色果實味,再縮小範圍說是紅莓類的味道;
Goutweed、Rhubarb、Celery 就是一些較草本的味道。所以,這六個形容詞其實可以簡化成 Floral、Berry、Vegetal 三個範疇的味道。」

「是啊!但這樣便有較多品種符合了。」天娜說。


「是的,但這是必須行的第一步,之後才縮窄範圍。
有些自詡專家的往往只因一種氣味便立即下判斷,這樣很多時也會錯誤,好運的話在品飲過程中會發現自己判斷錯誤,更甚的是由於自己已作判斷,之後在品飲時腦海中已朝著自己判斷的方向去想,之後的所有聯想便因自己太早下的錯誤判斷而一直錯下去。」

「對啊!這是自我應驗效果。」


「嘿!是的!特別是葡萄酒的品飲是一件個人感覺判斷的事,
所以很易落入 self fulfilling 的情況。」謝夫續說:「縮小範圍後,我們便要由較細緻的情況下手⋯⋯」

「例如是什麼?」天娜已經急著的插問。


「就是每一類味道的範圍內的傾向或定位。就像剛剛說的,
Currant 和 Raspberry 是紅色果實味一樣。試想想,紅色果實本身也是一個範圍來的。例如 Plum ,中文叫布冧,我們通常見到的有青布冧、紅布冧和黑布冧。有些酒的香氣有著布冧氣味時,再細緻一點便是要指出是那種顏色的布冧⋯⋯」

「因為不同顏色有助指出果味的成熟度,從而推斷産地的氣候。」
天娜接著說。

「對。」謝夫續說:「除了花果香外,草本的味道也是值得留意的。
有時這些是來自葡萄品種本身,有些是來自陳年之後的演變。例如 Cabernet Sauvignon,這品種被稱為有著標誌性的黒加侖子味,但隨著陳年之後,味道會轉換成青色的燈籠椒一樣。」

「但這裡所指的應該是品種本身吧!
因為這些字所提示的應該是在同一個時間點上。」天娜說。

「唔!我也同意這個觀點的。此外,第三段還有 Smoke、Dark Earth 等字眼,而第一段則有 Dead Leaves 和應著土地的特色。相信你應該想到是那個地方了。」謝夫笑說。


「嗯。兜兜轉轉,這個謎題的解答地方原來近在眼前⋯⋯」
天娜續說:「那麼,我們出發吧!」

28.2.17

酒、尋、謎 (十九)

十九.
 

 「現在可以造葡萄酒的地方可多了。新舊世界的也有。」天娜說。
 

所謂新舊西界葡萄酒,其實並不是以時間作分界的。一些人說在葡萄酒語言中,舊世界是指一些釀酒歷史超過一百五十年的地方。這個說法有一些問題的;第一、很多地方的釀酒歷史有多久還是一個䛧,仍待考究;第二、一百五十年這時限沒有起始,難道現在被稱為新世界酒區的地方在一百五十年後便改為叫舊世界?以這樣的一個時限作界定是模糊不清的。

另一個分別新舊世界的方法便是以歐洲為界。
所有歐洲的地方稱為舊世界,歐洲以外的地方便稱為新世界。以這樣稱呼的話,那新與舊這兩個字便沒有了字面的意思了。歐洲以外有些地方的釀酒歷史也很悠久,例如中國或埃及。但姑勿論如何,現在一般人認為舊世界的葡萄酒泛指歐洲的葡萄酒,其他的便冠以新世界的名稱。
 

謝夫回應著:「嗯。從詩句中的一些字眼,應該可以指出是那一處地方的。」
 

二人細心的啄磨著詩中的每一個字,看了一會,天娜說:「我覺得是指舊世界的地區,你同意嗎?」
 

「我同意。其實我已經頗肯定是歐洲的地區,亦已經想著在歐洲那一處了。」
 

「你是因為 robin 這個字而想到歐洲嗎?」天娜說:「最尾的一句 While the robin sings over again, sad song of Autumn mirth. 中的 Robin 是指 robin bird 吧!這種橙色胸口白色肚的雀主要是在歐洲出現的。Autumn mirth 是指秋收的歡樂吧。葡萄的收成在秋天的地方是在北半球,南半球釀酒的地方收成期是在春天。所以這句是指出目的地是在歐洲。」
 

謝夫微笑著說:「對啊!而且並不止這一句呢!」
 

「When the spade wounds the root of tree 這一句是否又是另一個暗示呢?」謝夫像是挑戰著天娜的說。
 

經謝夫一問,天娜驚醒的說:「啊!你指的是 phylloxera ?」
「嘿嘿。我相信是了。」謝夫答。

 

Phylloxera,根瘤蚜是一種存在於葡萄藤根部的害蟲。原本是存在於北美洲的,這種害蟲在葡萄藤根部吸食植物的汁液,令至葡萄藤根部變形及受感染,最後更影響葡萄藤的養分傳送,導致葡萄藤死亡。在十九世紀末期,這根瘤蚜由美國商船傳到英國,再傳入歐洲,引致歐洲大部分的葡萄藤死亡。當時歐洲面對這問題束手無策,後來發現美洲的葡萄藤因品種不同而不受影響之後,歐洲便引入美洲的葡萄藤根部作接枝之用。此舉可以避免葡萄藤受根瘤蚜損害之餘亦可保留現有的歐洲葡萄品種。這方法時至今天仍在歐洲使用。此外,沙質的泥土或混種葡萄也可以防止根瘤蚜的情況。但這一場災難對葡萄酒的歷史記下了重要的一頁。
 

「Phylloxera 雖然先傳到英國,但影響得最嚴重的是法國的地區啊!當時有超過三分二的葡萄藤受損。所以我估計目的地是在法國。」謝夫說。
 

「這樣的話,是法國那一個地方呢?」
 

「你不是說這首詩讀起來像是品酒筆記嗎?現在就看看我們能否從筆記中找出產地吧!」

14.2.17

酒、尋、謎 (十八)

十八.

「Edward Thomas,一位英國的詩人,被稱為戰時詩人的,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死亡,係一位上戰場的詩人啊!」天娜說著。


「那 Digging 又是什麼意思?」謝夫問。

「可能是他的作品名稱吧。」天娜答:「
或者我去拿他的詩集來看看是否相關吧。」

在眾多的書櫃中,天娜步向其中一個全放著英文書的書櫃,
拿出了一本頗為殘舊的書。在啞黃色的內頁上寫著 Edward Thomas Collected Poems 幾個字。

天娜拍一拍書頂的塵,見到一張薄薄的書籤插在某一頁上。
天娜很自然的翻到那一頁,頁內印著的居然就是一首叫 Digging 的作品:

Digging

To-day I think
Only with scents, - scents dead leaves yield,
And bracken, and wild carrot's seed,
And the square mustard field;

Odours that rise
When the spade wounds the root of tree,
Rose, currant, raspberry, or goutweed,
Rhubarb or celery;

The smoke's smell, too,
Flowing from where a bonfire burns
The dead, the waste, the dangerous,
And all to sweetness turns.

It is enough
To smell, to crumble the dark earth,
While the robin sings over again
Sad songs of Autumn mirth.


「這個是否就是我們要的東西呢?」天娜拿著這書問謝夫。

「我看是了。」謝夫答:「看來我們的推論是正確的。
剛剛解決了水,今次應該是有關土的。」

「嗯!」天娜和應著:「這首詩讀起來有點像品酒筆記呢!」

「是。」謝夫笑著說。
他為自己曾在網上寫著一些描述出題給網友猜酒,現在反過來做一個猜謎的人而笑。

「那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詩中所說的地方?」

「嗯。」謝夫答:「但應該是一處可以造葡萄酒的地方吧!」

7.2.17

酒、尋、謎 (十七)

十七.

Anagram,
一個由中世紀時期在歐洲已經出現的文字編排方法。籍著不同字母的排列次序,把一段文字由原有的字面意思轉換成另一段有意思的文字,通常是用作隱藏人名及一些筆者的真正意思。

「我們試試找 DAMAGED SIGHTING WORD 的真正意思吧!」天娜說。


「好。」


二人離開小室,步回大宅,
因為玩文字遊戲的地方還是在一個有足夠文具紙張的地方較好。

不消一刻,二人便身處大宅內的書房。
靠牆建造的書櫃由地面至室內天花,沿著書房牆身伸延著。除了門口及窗口外,整個書房像是被書櫃包圍著的。近窗口的位置放了一張書枱,也有一張大班椅讓人可背窗而坐,而書枱前放著一套梳化及茶几,供客人閒坐。
 

 天娜坐在大班椅上,從書枱的抽屜裏拿出一叠白紙,開始寫著。

「不用那麼快啊!」謝夫說。


「什麼?」天娜問,有點不明所以的。


「Anagram 現在不用這樣玩的。」謝夫笑著說:「
這個遊戲在現今科技來說越來越失去趣味了。」謝夫行到天娜旁邊,開動了書枱上的電腦。

「我相信你爺爺估不到現代科技可以輕易解決 Anagram 這類遊戲。」謝夫說著,並在電腦的搜尋器按入 「anagram solver」。


的確,在互聯網的世界,真的有著很多工具令人工作更有效率。


謝夫進入了其中一個 Anagram Solver 工具程式,鍵入了「Damaged Sighting Word」這幾個字,轉眼間電腦螢幕便出了一組組不同字句,
全部字句也是由這 19 個字母組成的。更精采的是,這些字句是有系統的排列著,由 A 開始,到AH、AM、AN,跟著又分開為兩個英文字一組、三個一組等等。

「我相信爺爺想不到我現在可以這麼輕易找答案。」
天娜一面看著電腦螢幕顯示著結果,一面笑著說。

可是,天娜那笑容漸漸的消失了。
原因是由於電腦的搜索功能很有系統,亦很全面,所以螢幕上所顯示的字句也越來越多,像是出不完似的,轉眼間已顯示了數千個不同組合了。

「似乎並不是想像中那麼易啊!」天娜說。


謝夫看著螢幕上不斷列出的字組,也覺得要想想辦法。


「天娜。」謝夫叫。

 
「嗯。」雙眼仍盯著電腦螢幕的天娜回應著。


「有沒有看過一套電影名叫 The Imitation Game?」謝夫問。

 
「有啊!」天娜答。她答完後已經明白謝夫所指,
開始在白紙上寫下一些不同的英文字:air、earth、garden ⋯⋯等等。

The Imitation Game,中文譯名為解密遊戲,
故事是講述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人圖靈(Alan Turing)設計了一部解碼器,用作破解當時由納粹德國獨創的情報系統——Enigma。憑著這套系統,令英國及其盟國預先知道德國的部署,為盟軍的勝利作出重大貢獻。這部解碼器亦是世上電腦的雛型,為現今科技打下了基礎。

故事中的一段是說圖靈設計了第一部解碼器時已經可以破解德國的密
碼,但由於德國的密碼組合很複雜,令到解碼時間很長,往往解碼完畢時已經太遲。後來圖靈想到德國的訊息,甚至乎人與人之間的通訊,都會有一些招呼語,而這些招呼語是每次也一樣的。只要先找出德國密碼中的招呼語,便可更快找到訊息中的密碼,令解碼過程縮短,從而令到盟軍有足夠時間應變。

同樣道理,天娜在紙上寫的便是一些她估計的重要字詞。
既然是有關風、火、土的話,那便先找找有這些相關的字詞的組合。

天娜重新輸入 Damaged Sighting Word,並指定其中一個字必須是 air,再看看結果。她發覺沒有什麼特別之後,
便用另一個字試試。如是者,天娜試了十多個字後,仍沒有什麼收穫,直至她看到一個她認識的名字。

「咦,這個人的詩集我讀過啊!」天娜叫著,
並指著電腦畫面上的一組由 Damaged Sighting Word 重新排列的字組⋯⋯

Edward Thomas Digging

17.1.17

酒、尋、謎 (十六)

十六.

巴黎的秋天清爽涼快,跟謝夫的心情配合得很。


謝夫拿著由日本帶回來的禮物,回到了這古堡式的白色大宅。大宅內等待著的自然是他的委託人天娜。

「歡迎你回來。日本之行怎樣了?」天娜問。

謝夫:「相信我已經解開了『一水三見』之謎。
但是否正確還須去墓室印證一下。」

二人一同行往他們十數天前發現的墓室,
沿途中謝夫向天娜說著他在京都發生的種種及他如何解開「一水三見」之謎。

「想不到原來有這麼的一個故事。」天娜說。

面對著那凹洞內的杯子,謝夫從背包內拿出了一瓶水,拿出酒杯,
把水倒了下去。

「這是我在京都加茂族鴨腳先生家的水池中拿來的水,
這水跟京都御苑及二条城水井內的水是同水源的,希望這次正確吧!」謝夫說。

這問題不消片刻便已揭盅了。二人放回酒杯入凹洞後,
便聽到一些聲音從房間外傳過來。

「嘿,像是有另一關似的,我們去看看吧。」謝夫說。

「嗯。」天娜和應著,於是便跟著謝夫步回墓室。
在這個小室入囗對面,已出現了另一個入囗。二人進入後發覺這個房間跟之前的那個不論在大小和裝潢也是一樣,牆上也是有一個凹洞,只是這次凹洞內的不是酒杯,而是一隻玻璃碟子。

「提示就在凹洞的牆上。」二人經歷過上一個房間的考驗,
這次立即想到在牆上找線索。果然,在凹洞的上方,出現了一句文字:

find the 'DAMAGED SIGHTING WORD'

二人立時像政府官員答議員問題似的,口中念念有詞,
不段重覆說著牆上的字。

「什麼是 damaged sighting word 呢?」天娜問。

「我不知道,但⋯⋯這次的問題是否過於直接呢?」謝夫續說:「
上次的是一幅字畫,並沒有直接叫你找什麼,但今次是直接叫你找東西。」

「可能吧!」天娜和應著,但心想可能就是那麼直接,
只是謝夫太小心眼吧!

「妳爺爺是法國人吧,那為什麼他給的指示是英文,不是法文?
那為什麼 DAMAGED SIGHTING WORD 是全部大階,而開頭的兩個字是小階?」謝夫問。

這下可真的把天娜問到了。「你即是說,這次的問題並非只是找一個 damaged sighting  的字?」

「找是要找的,但要找什麼還是未肯定。
甚至乎是有另外一個意思的。」謝夫說。

「另外一個意思?」天娜問。

「嗯。」謝夫說:「妳想想我們由發現墓室開始到現在;那首法國的 drinking song 引了我們找出這墓室,之後我們看到 Empedocles 的預言,而且開啟了第一個小偏室,這個小室的答案是水,而 Empedocles 的預言內說了風火水土四大元素,所以,
我估計這個小室問的是風火土其中一樣,亦即是說,我們還有三關要過。」

謝夫續說:「再者,那凹洞內的碟子似乎是要你放些什麼上去似的。
難道你認為是要放一個字上去嗎?」

天娜語塞了。按照謝夫的說法,
確實是需要放一些實物在凹洞內的碟子上,亦即是說這些字只是一條索引,要解開才可以得到資訊去尋找要放在碟子上的東西。

英文⋯⋯大階字⋯⋯謎題⋯⋯

本身已偏僻的小房間只剩下他們二人的呼吸聲。
過了片刻後天娜嘆了一口氣,對著謝夫說:「難道這是我小時爸爸常跟我玩的遊戲?」

「那是什麼?」謝夫也想找點話兒說說,畢竟大家沉默了一段時間。

「我爸爸常說爺爺跟他也很喜歡文字,他們時常用文字作遊戲,
說笑、調侃更加不在話下。我也是從小被他們薰陶,所以我讀大學時是修文學的。」天娜續說:「爸爸常說文字是有自身的故事,相同的字用在不同地方故事也會不同。或者,這些字的意思並不是現在這個排列方法。」

謝夫想起了第一次來法國辦案時處理過的一個品酒筆記謎題,
便想到可能這次也是一樣。於是他便對天娜說:「難道這是⋯⋯」

天娜像是知道謝夫想說什麼似的。二人同時間吐出一個英文字⋯⋯


ANAGRAM




10.1.17

酒、尋、謎 (十五)

十五. 

「我想是地理位置吧!」 

謝夫:「京都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地方,只有南面沒有山圍繞,所以京都站也是在南面。三面環山亦提供了一度穩固的天險,令京都成為一個容易防守的地方。世界上很多古都也是建立在有山險的地方的。」 

 老人家:「嗯,你說的對。但是還有其他原因的。」 

「是嗎?」 

老人家還未解答這問題,已經再問另一個問題了:「你知道下鴨神社的歷史嗎?」 

「一點點吧,還望你賜敎。」 

「下鴨神社的本名是賀茂御祖神社,鴨川的另一個名字是叫賀茂川。這些都是關於一個叫賀茂族的族群。」老人家續說:「賀茂族在京都這地方已居住了二千多年,比京都定為首都還早,是貨真價實的原居民啊!所以賀茂川是以族名命名的河,而下鴨神社,即是賀茂御祖神社亦是賀茂族的祖祀。」 

謝夫:「那麼,老人家你是⋯⋯」 

「嘿嘿,你估到了。我是賀茂族的人。亦是這個神社的守護者,參與協助管理這神社的。我們的祖先是來自北部深山的精靈,所以神社也一直供奉著。」老人家回答。 

「原來是祖廟。」謝夫點頭想著,但是問題又來了。 

「你知道我們祖先是守護著這裡的什麼呢?」老人家問。 

「唔⋯⋯」謝夫想了想便答:「不知道啊!」謝夫還是第一次聽到賀茂族的事,又怎會想到呢? 

「是水啊!」老人家提供了答案:「我們祖先守護著的是京都的水源。」 

「你知道嗎?京都所以成為當時的首都,除了你所說的三面環山外,京都的地下水源是很豐富的,這水源提供了京都所需。這水源清澈乾淨,水質非常好,即使到現在亦然。現在京都民眾有市政府的供水系統供水,但是仍有民眾是用井水的。曾經有人把井水抽出來拿去化驗,結果顯示地下水的純淨度比政府的還好得多。」 

老人家續說:「京都的地㡳底層是不透水的岩石,岩石之上是一層儲到水的泥土,加上三面環山的地形,京都可以說是建築在一個水庫之上的。你跟我來吧!」 

一直坐著喝茶聽故事的謝夫便起來跟著老人家步出室外的園境區。園區看似有㸃荒廢的;一些樹木圍繞著一個像是池塘的東西。說「像是池塘」是因為池塘的水位很低。從建築上看來是一個四方形的池塘,但水位已底至池底了。池的底部有一個圓型的洞,內𥚃是有水的。如果只看那洞的話,感覺像是一個水井多些。 

「這個是地下水的泉眼位。」老人家說:「正如剛剛你在御手洗神社一樣。」 

謝夫:「怪不得我在御手洗神社看到水流下去,但不見上流部份。」 

老人家:「是的。神社底部也有泉眼,泉水在那裡湧出來。」 

謝夫整理一下老人家的話,便問:「那你的意思是定都京都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水源?」 

老人家:「嗯。所以我們賀茂族作為以保護京都水源的家族,一直受到日本皇室眷顧。我的祖先有些是當官的,皇室在日本的一些典禮也常有禮物贈與我們。時至今日,每年的葵祭日皇亦會派代表來下鴨神社出席的。」 

「明白了。」謝夫說:「這跟一水三見有什麼關係呢?」 

「你等一等我。」老人家說畢便轉身入室內。謝夫看到他在一個櫃子裏找了點東西走出來。 

老人家:「你看看。」他一面說,一面攤開手中那張殘舊的、已變黃的紙張。 

謝夫細看一下,便知這是一張地圖。 

老人家說:「這是皇宮的地圖,你看看,這些有圓圈的地方就是皇宮內的水井位置。」 

謝夫:「嗯。」 

老人家:「我的祖先每年都會在這裡祭祀,祈求水源充足,亦在這𥚃監察水位。」 

「監察水位?」謝夫問:「在這裡?這個庭園?」 

 老人家笑著說:「是啊。在這庭園。因為這水池的水位跟皇宫內井水的水位是一樣的。」 

這個答案真的夠神奇了。「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謝夫問。 

「那是水脈啊!」老人家說:「就像河流一樣。」 

老人家續說:「你看看京都的地型,東、西、北三面環山,南方是入口,亦是水的出口,所以你看到河流由京都西南流向大阪方向。這樣你可以推斷,京都的水是由東北往西南流的。地下水的流向也一樣,因地下土質不同,地下水亦會聚在一起從不同路徑流向西南,所以就像一些地下河道一樣,這些就是水脈了。皇宮內的井水跟這個水池的水是處於同一條水脈的。這條水脈亦被驗出是京都眾多水脈之中最多水量的。」 

「對啊!除了易守難攻的地型外,作為首都也應考慮到守城的生活所需,特別是水源。」謝夫有所領悟的說。 

「嗯。」老人家點著頭說:「所以京都的權力核心便建設在這水脈之上,包括代表著皇權的皇宮京都御所和象徵著政權的二条城。這條水脈連系著神、皇及民,相信心無大師有見及此便提出『一水三見』的意思。」 

「明白了。」謝夫說:「怪不得這三座建築物座落成這條直線。」 

懷著滿滿的感激及謝意,謝夫別過老人家,帶著這趟旅程的得著離開這千年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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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關於京都地下水的故事,有一間叫新視覺制作公司制作了一段紀錄片叫「日本京都——地下河滋養的千年古都」。這部份的故事有參考自這紀錄片的。

3.1.17

酒、尋、謎 (十四)

十四.

從京都車站跳上4號巴士,沿著鴨川河北上,直到由鴨川及高野川滙合的三角地帶下車,謝夫在第二天早上來到了下鴨神社的入口。

從御蔭通步往下鴨神社須要步行一段長長的林蔭大道,或稱為表參道。筆直的碎石路兩旁整齊的種滿一棵棵大樹,林蔭蓋天,加上時值秋季,令樹下的行人感到一絲絲涼意。

行到大道盡頭,一座鮮橙紅色的鳥居呈現眼前,之後的一座有著相同色調的神社便是謝夫今天要探索的下鴨神社了。

下鴨神社,本名是賀茂御祖神社,在第十代天皇崇神天皇時創建。此神社已有兩千年以上的歷史,比起京都作為日本首都還要更早。

可能是名氣或交通原因吧,這裡的環境較為清靜,相對昨天到過的清水寺那種羣「媽」亂舞的情況,這裡更令人感到神社的莊嚴。

步入神社楼門後,謝夫來到中門前的舞殿,欣賞著這神社精緻的建築。社內還留著一些在數月前葵祭的擺設,展示著民眾對這神社的鍾愛。

謝夫再四處看看,見到在右邊的橋殿和它下面的小川,聽到那清脆的流水聲,便跟著小川向前行,直達神社內的御手洗社 —— 一處在平安時期貴族祈求消災解厄的神社。

神壇前有一池水向南流,但看不到水的源頭。但見池水清澈非常,謝夫步下神壇旁的梯級伸手摸摸這些池水。

「用口嚐嚐吧!」一把柔和的聲音慢慢道出這句子。

謝夫轉頭望見一位老人家緩步行近,他穿著恤衫西褲,打扮平實,看起來不像神社職員。他動作雖然緩慢但十分精神,面帶微笑,眼尾有點下垂,是那種令人感到和藹的老翁。

「用口嚐嚐吧!」這位老人家像是怕謝夫聽不到似的,重覆的說著。

謝夫用手從池中漂了一點水並喝下去,跟著驚訝的說:「這水很清甜啊!」

老人家點頭笑著說:「是吧!這御手洗社到祭日時,信眾都會拿著爉燭赤腳從小川行上來拜祭的。」

謝夫面色一沉,心想:「那⋯⋯即是洗腳水?」

薑還是老的辣,老人家微笑對著謝夫繼續說:「你剛喝的沒有浸過腳的,信眾是逆流行上來的。」

謝夫有點腼腆的點頭回應,並向老人家打了個招呼,跟著上前扶著老人家邊行邊說。

老人家說:「我見你呆呆的看了神社一會,之後又行到小川旁,便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太客氣了。謝謝。」日本人的禮貌和態度是值得一讚的。

謝夫接著說:「請問你有沒有聽過『一水三見』這句說話?」

老人家聽了之後,望著謝夫微笑不語。正當謝夫以為老人家聽不清楚而想再問之際,老人家便慢慢的回應:「先生,你可不可以扶我回家,我的家就那方轉角處,不太遠的。」

「好的。」謝夫看著這老人,他不像有什麼身體上的不便,但既然老人家要求,也不好不答應。

一段只是兩三分鐘的路程,謝夫跟老人家回到他的家。老人家說過謝謝後,便招呼謝夫進入客廳。

這是一家上百年的日本和室,廳中放了一張矮小的茶几,入口對著一大幅玻璃趟門,外面是一大片園林。天然光從外引人,加上室內擺設整齊有緻,充滿著一份安詳和諧的感覺。簡單的設備、舒適的環境、溫暖和諧的氣氛,一個家不就是只須這樣嗎?

可是謝夫並没有好好感受這環境,因為一幅掛在牆上的字畫已令他目瞪口呆!

謝夫終於明白老人家其實是邀請他來這裡的。因為有一幅跟謝夫手機中完全一樣字樣的字畫就掛在牆上,只是「一水三見」四個字是橫寫的,字硛一樣,下款也是一樣,完全是出自同一手筆!

「嘿嘿⋯⋯」老人家端著一個小木盤,盤上放著茶壼及茶杯進來。

「我父親跟我說,大師寫這些字時是寫了兩幅,一橫一直的。」老人家說。

謝夫先向老人家謝過茶,便拿出手機內的題字相片給老人家看。

「嗯。原來是這樣啊。」老人家說:「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直版的。」

「那你可否知道為什麼你家會有這幅字?」謝夫問。

「我聽我父親說,是心無大師當年即席送給他的。」

「即席?你意思是令尊看著心無大師寫的?」

「對啊!當時除了我父親和心無大師外,還有一個外國人。橫寫的那幅給了我父親,直寫的那幅便給了那外國人。」

謝夫心想那外國人可能就是天娜的爺爺了。接著便問:「那老人家你可知道一水三見的意思嗎?」

老人家微笑點頭的答:「我當然知道。」

「那可否麻煩你講給我知?」謝夫舒了口氣的問,因為他終於對破解這謎題有了確實的進展。

「可以。」老人家笑笑的說。之後他為謝夫和自己添了茶,並呷了一口,跟著向謝夫問:

「你知道為什麼京都會是日本的古都嗎?為什麼會選京都這地方作首都呢?」

27.12.16

酒、尋、謎 (十三)

十三 . 

三角形,由三條直線連接成的一個圖案,圖案內是有三隻角的。如果有兩個三角形,它們的三隻角的角度也一樣的話,那便稱為相似三角形(Similar Triangle)。 

如果比例不同,三角形的三條邊不論如何伸長縮短,只要角度不變的話,那些三角形仍然是相似三角形。 

謝夫以清水寺為起點,畫了一條直線連著清水寺和寂光寺,之後再畫一條直線連著清水寺和本能寺跡的直線,得出的角度正正跟石刻上的三角形圖案的其中一隻角相同。 

「似乎行對了第一步。那麼我再用直線連接著寂光寺和本能寺跡吧!」謝夫想。 

一個連著清水寺、寂光寺和本能寺跡的三角形出現了。 

 可是,這個三角形跟石刻上的顯然不同。 

「清水寺那隻角已經畫對了。那試試把連著清水寺那兩條線延長看看?」 

有了這個想法後,謝夫似乎找出了真正的謎題⋯⋯ 

把清水寺及寂光寺這條線延長的話,原來是會指著京都另一個出名的名勝地點——下鴨神社。 

而把清水寺及本能寺跡這條線延長的話,亦會指著另一所世界聞名的地方——二条城。 

更令謝夫驚訝的是,如果把下鴨神社和二条城連接起來後,這個新的三角形跟石刻上的三角形雖然比例不同,但絕對是相似三角形,因為這兩個三角形的三隻角角度完全一樣! 

「看來,石刻上的三角形是標示著清水寺、二条城、下鴨神社這個三角形。」 

看著這個三角形,更奇妙的事情再次出現了⋯⋯ 

 清水寺至下鴨神社的線上經過了寂光寺! 
清水寺至二条城的線上經過了本能寺!! 
而二条城至下鴨神社的線上經過了⋯⋯京都御苑!!! 

「這幾個可用一條直線連成的地方,難道就是解謎的地方?」 

二条城這座位於京都市中京區的城堡,建於江戶時代的1603年。這座城作為德川幕府政權的標誌,直到1867年第十五代幕府將軍德川慶喜的「大政奉還」把政權交回為止,一直在實質上管理了日本近三個世紀。 

京都御苑,由1331年起一直是日本天皇的住處,直至1869年明治天皇遷往江戶城居住為止。現在仍是日本皇室使用,但有些外圍的地方已經成為公園了。 

至於下鴨神社,則是建於公元八世紀,是日本最古老的神社之一。日本天皇遷都平安京之前已經存在的一座神社。 

究竟這三座建築物又有什麼相關的問題呢?

20.12.16

酒、尋、謎 (十二)

十二.


「咦!這個劫的棋型有點相熟啊!」謝夫拿出了那張石刻三角形的圖片,看到那三隻角上的符號。

〈.》和《。〉—— 這不就是劫的樣子嗎?謝夫驚訝的自說著。

三角形?各有一個「劫」?那不是三劫嗎?三角形圖案是一個可以一筆過畫下的圖形,難道這是提示著「三劫輪迴」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裡是提示我去本能寺嗎?還是有什麼提示呢?

一切事情再在謝夫腦中從新演繹一次:清水寺、寂光寺、本能寺⋯⋯

「啊!心罣大師曾說『這一角落便是起點』。他說的是角落,這個字想起來有點怪,但現在似乎是指出一條路線。」

謝夫感到自己心跳加速,似乎開始有些微目了。他立即奪門而出,跑到酒店的服務台,向服務人員要了京都的地圖及一些文具,然後跑回房間並拿出那三角形圖案比劃著。

「如果把這個三角形劃在地圖上⋯⋯」謝夫心想。

 清水寺是一個角落位置,之後是寂光寺⋯⋯,謝夫畫了一條線連接著這兩地。

 之後是本能寺⋯⋯,謝夫再畫一條線連著了寂光寺和本能寺。之後再畫一條線連著本能寺和清水寺。一個三角形在地圖中完成了。

「咦?為什麼這個三角形跟石刻上的不一樣?即使比例不同,但這個三角形跟石刻上的三角形連角度也不同。」

難道我想錯了?

「噢,錯了。現在的本能寺是在中京區寺町通,是重建的,因為原來的本能寺在本能寺之變時已經燒毀,現在這個是另定地方重建的。」

翻查歷史,本能寺之變時,明智光秀是放火燒掉整座本能寺。原本的本能寺位置已經建成了民房,只剩下一塊石碑作紀念,稱為「本能寺跡」。現位於中京區山田町。

弄清楚本能寺的正確位置後,這個清水寺、寂光寺、本能寺硛組成的三角形要重畫了。

當一系列圖型畫完後,謝夫心中感到一股涼意,但額角上郤滴下汗來,因為⋯⋯

 謝夫終於弄清楚這個三角形的石刻圖案隱藏了什麼了⋯⋯

13.12.16

酒、尋、謎 (十一)

十一.

經過一整天的奔波勞碌,謝夫回到了下塌在京都火車站上的酒店。泡湯之後,他從房間窗口外望著京都的夜景。

景色雖美,但謝夫的腦海中一直想著今天在清水寺及寂光寺的事情。酒店房間的窗戶玻璃反映著謝夫的樣子,他看到自己的額頭有點紅腫,想到自己行路不帶眼而造成的碰撞,不禁笑著自己。

「碁道名人第一世本因坊算砂之硛」—— 謝夫想到這個石碑,反正沒什麼頭緒,不妨看看這個是什麼人。拿著手機上網搜尋,謝夫終於明白寂光寺的另一層背景。

「原來寂光寺曾經是日本圍棋的一個重要發源地。本因坊算砂的原名原來就是寂光寺的二代目日海大師。因於他棋藝出眾,在那裡建立了日本第一所棋院——本因坊,他亦得到幕府賜與『名人』的頭銜,是一個官職。其後日本的圍棋界發展也是圍繞著這所棋院,包括往後的四大棋院。時至今日,日本圍棋界的其中一個重要賽事便是本因坊戰,可見他是日本圍棋界的重要人物。」謝夫一路看著網上資訊,一路想著。

「噢!那麼在塔頭那行畫及相片應該是各屆的主持了。這樣說來,心無也許是本因坊的門人,他應該是懂得捉圍棋的。」

再看下去⋯⋯,網上有關日海的資料也真的不少。謝夫一路看著,一路嘗試在這些資料與手中的三角型圖案找些關係。霎眼間,他看到文章中有一個『三』字出現。

「咦!這裡有個傳說,原來日海曾經下過一盤稱為『三劫輪迴』的棋局。」

圍棋,一個已有千年歷史的遊戲,規則非常簡單但是玩起來卻複雜無窮。每一局都變化萬千,所以有「千秋萬世無同局」的說法。玩法非常簡單,二人各執一色棋子,一般是黑及白,雙方輪流下棋在棋盤上,以圍出最多空間的勝。如果雙方圍得相同大的空間便和棋,但機會很微。下棋期間是有可能把對方的棋子殺死提走的,但有一些情況是在同一個地方雙方可以輪流殺死對方的棋子的。簡單的說,黑方下棋殺了白方一隻棋後,白方在被殺的地方下棋便剛剛可以殺回黑方剛剛下的那一步,這種情況在圍棋中稱為「劫」。所以棋例規定,在「劫」的情況下,剛被殺完的一方必須隔一步棋才可殺回,這是為了防止棋局沒完沒了。但是,當一局棋內同時出現三個「劫」的時候,那便是一局可以沒法完局的棋了,例如黑的一方在第一個「劫」下棋,白方可在第二個下,之後黑方在第三個下,白方便剛好隔了一步在第一個「劫」下棋殺回,而黑方也可在第二個「劫」回殺,如是者,整局棋便永遠捉不完了。這種情況便稱為「三劫輪迴」。「三劫輪廻」在圍棋界一直被稱為不祥的。凡是出現此等棋局,必然發生兇兆。

謝夫一直看下去:「嗯!日海原來曾在織田信長面前與人對局,下出了『三劫輪迴』局,他心感不妙,並怱怱離去。當夜,織田信長就被叛軍攻擊,最後自殺。時為1582年,地點為本能寺。史稱本能寺之變。」

本能寺之變,一件改變了日本歷史的重要事件。沒有明智光秀的背叛,織田信長可能會統一了日本,往後的日本就未必由豐臣秀吉統一,更加不一定有德川加康的江戶時代。

「這局棋難道真有預視性?」謝夫想著,亦注意到電話上顯示的棋譜。

6.12.16

酒、尋、謎 (十)

十.

寂光寺。別弄錯,不是在京都西面嵐山區的常寂光寺,而是在左京區仁王門通東大路西的一座沒什麼遊客的寺院,於1578年創建。

謝夫站在窄窄的仁王門通,看著寂光寺小小的入口,想著這一座不大起眼的寺院究竟供奉著什麼。他之後沿著入口車路步行約40公尺後,一所上蓋黑瓦而橙紅色木材構建的寺院便在右邊出現。中央的通道由白色石板鋪成,而兩旁的土地由黑色的沙石鋪著,沿路還種著整齊的松樹。整座寺院黑白分明,簡約而隆重。

「打擾了。」謝夫打了聲招後步入主堂,但見室內整潔有緻,佈置骨子。不一會有一位小僧人出來。謝夫跟他問過心無大師的墓後,小僧人便帶著謝夫到了寺內的塔頭。

塔頭在古時是高僧死後,其弟子在墓塔附近的土地蓋的小庵。現在,寺院的高僧隱退後所住的院子也叫塔頭。

這座塔頭黑瓦白牆,輪廓分明。在門口脫鞋後,謝夫被引進了室內。坐在室內等候時,謝夫看到左邊牆上有一幅幅相片由左至右排列著,左邊的相片較為殘舊,而中間的一幅牆上掛著一幅掛畫,畫中是一位和尚。

「這位是這寺的二代目住持——日海。」說話的是一位年老的僧人,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遲緩。

謝夫轉頭看著這位僧人,合什後便說:「大師有禮。」

「施主有禮。施主是想去心無的墓塔對嗎?」

「對。」

「那施主要去那裡的目的為何?」

「我正在理解一幅心無大師生前的題字。我到過清水寺見過心罣大師,得知心無大師的墓塔所在,所以來看一下有沒有幫助。」

「那施主可以給貧僧看看那幅題字嗎?」

謝夫馬上掏出他的手機,並向那老僧展示。老僧看了看便喃喃的說:「一水三見⋯⋯一水三見⋯⋯」

「大師可有想到一些微目?」

「沒有。但是⋯⋯」老僧緩緩的說:「下款那個印章反而見過⋯⋯」

「你是說那個紅色的三角形印章?」

「嗯。」老僧說話:「施主請跟貧僧到心無的墓塔,自會明白。」

在寺院的一個角落,建設了一座座不同高度大小的石塔。謝夫與老僧站在心無的墓塔前。這座墓塔與其他的有點不同,因為在塔的前方放了一塊大石。

「施主,你看看這石上的雕刻,是否跟那題字內的印章一樣?」

謝夫已經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因為他已經牢牢的盯著石頭上的雕刻。這塊石頭上正正就是雕刻著一個三角形。謝夫看著手機上的題字相片,比較著石頭上的三角雕刻。

「這是同樣的三角形啊!只是比例不同。因為這個石刻上的三角形跟相片上的三個角度完全一樣。」謝夫帶著驚訝的說。

但細看一下,原來在那個石刻不單是三角形,因為在三角形的每一隻角上都有個奇怪的符號:其中兩隻角是〈.》;另一隻角則是《。〉。謝夫想可能是印章面積較細,而且題字的年份太久,所以在題字中看不到。

「大師可曾認識這些符號?」謝夫問。

「怒貧僧無能為力。」

當下像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謝夫便問老僧借了文具,把石刻上的三角形鉅細無遺的記錄下來。謝夫跟著與老僧閒談了幾句,說說這寺院的歷史,便跟老僧人道別了。

謝夫沿著原路離開,一直想著今天的行程,由清水寺到現在及手上的三角形圖案。突然「砰」一聲,碰到在寂光寺門口的一座石碑,幸好謝夫的頭夠硬,沒有什麼傷害。

碰撞的痛楚把謝夫在沉思中的意識帶回現實,他摸摸頭查看傷勢,發覺沒有什麼事後,便抬頭看看那個四方柱狀的石碑。

這類石碑在京都是很常見,通常用來標誌一些建築物的名稱或標記一些曾發生過歷史事件的地站。而這個石碑上用草書直直的寫著一行字:

「碁道名人第一世本因坊算砂之硛」

29.11.16

酒、尋、謎 (九)

九. 


兩人沿途上山,時值立秋之後,涼風送爽,樹林散發著樹葉氣息,夾雜著杉樹及松樹的木香,再加上泥濘小徑上仍未散除的露水和路邊野花野果的香氣,令謝夫感到一份清爽和陰涼,亦有點生氣泱然的感覺。

「如果現在有支 Chambolle Musigny 飲就好了。」謝夫心想。但再想一下:「佛門清靜地,我真的不該。」。謝夫偷笑一下,便想到不若跟小僧侶談談,令氣氛不那麼沈悶。

「敢問師傅法號?」

「小的法號叫無礙。」 

「哦。原來是無礙大師。」 

「不敢。」

「大師是認識心無大師嗎?」 

「心無大師是我師父的師兄,可以說是師伯吧!我這輩的是「無」之輩,師父的是「心」之輩。」 

「那心無大師是這裡的住持嗎?」

「不是,我只知道他很久之前到這裡掛單。⋯⋯施主,請這邊走。」 

在二人談話間,已經行到了一座小小的佛寺。佛寺座落在一片杉木林之中,門庭疏落但流露出一股肅殺的氣氛。 

無礙伸手向著寺門說:「施主,請便。」示意謝夫進入寺內。謝夫再向小僧合什之後便步入寺院,而小僧侶亦從原路離開了。 

在建築上,這座寺院真的非常簡單,入口和三面牆構成一個四方形的空間。在門口對正的後方有一座佛堂,佛堂中有一位老僧閉著目盤座在佛像下。 

謝夫步入佛堂,但見一位身穿素色長袍,年近七十,白鬢垂眉,面容有點枯槁但不失威嚴。謝躬身作偮的說:「打擾了,大師是心無大師嗎?」 

老僧緩緩地抬頭,看著謝夫說:「貧僧心罣。心無是我的大師兄。施主終於來了。」 

謝夫有點驚訝的問:「大師一早知道我會來?」 

「知道,但是不知道。」老僧答:「知道會有這一天,不知道是你啫。」

當謝夫仍在思考這佛偈時,老僧續說:「我入門時,心無已經在佛門修渡了很久,施主相信已經估到,心無已經圓寂多年。施主找心無是什麼事呢?」 

「大師既然知道會有人來,相信大師亦會估到來人的目的,是嗎?」謝夫笑問。

「阿彌陀佛,知不知道是一件事,你的目的也是一件事,你要的可不是我知道的。施主還是明言吧!」 

不知怎的,謝夫腦中浮現了一代粵劇名伶羅家英扮演的唐三藏,只是還未唱出名典「Only You」似的。謝夫心想還是長話短說吧,於是便拿出手機,示向心罣問:「大師,我是因為這幅題字來的,我想弄清楚這題字的意思,煩請大師見教。」 

心罜看了題字的照片後說:「阿彌陀佛,貧僧不知道,恕貧僧無能為力。」 

難道提示到這裡便完了嗎?到目前為止,謝夫已經找對了地方見對了人,真不希望就這樣完結,於是便語帶哀求的說:「大師,求求你行個方便,指點迷津。」 

「施主不用求貧僧了。」心罣說起佛偈來:「有一個人去佛堂拜佛,期間看到他正在拜的佛陀出現了,顯靈並站在他身邊。他向佛像上香後,想了一下便問那佛陀:『佛陀,我們凡人求神拜佛,那佛陀你也求神拜佛嗎?』,佛陀便回答:『會,我當然會求神拜佛啦!』,那人再問:『那佛陀你是求誰拜誰呢?』,佛陀向著自己的佛像上香,之後便答:『我當然求他啦。』,說著並指著佛陀自己的像。那人心想:『怎麼搞的?』,佛陀便向著那位一臉疑惑的信眾說:『求人不如求己。』。施主若有什麼想問的,貧僧定必相告,除此之外,請恕貧僧真的無能為力。」 

謝夫想了一會,便問:「敢問大師,那心無有沒有向你說過什麼?」

「他圓寂前,只是對我說終有一天會有人來這裡找我,並叫我對來人說:『這一角落便是起㸃了。』」 

「還有其他留言嗎?」

「沒有。」

「那心無圓寂後葬在那裏呢?」

「從那裡來,往那裡去。心無開始修行時是寂光寺的人,所以也葬在那裡。」

謝夫:「謝謝大師,我告辭了。」 

「施主請便。」

22.11.16

酒、尋、謎 (八)

八. 


「Anything to declare?」

「No。」 

「Shopping?」

「Yes。」 

隨意的應酬過日本海關人員那半鹹半淡的英文盤問後,謝夫步出了位於日本大阪関西空港,並登上往京都的 Haruka 列車。 

「題字用的是漢字,所以関西應該是指日本的関西吧。這個曾經以三重縣、岐阜縣及福井縣的關卡為界所定的區域,在其西面的京都有一座叫清水寺的寺院,可能會有一些關於心無的資料吧!」謝夫坐在向京都直奔的火車上想著。 

個多小時後,謝夫已在車站附近的酒店安頓下來,背向這座偌大的火車站,面向的正是有著千年歷史的日本文化古都——京都。這個曾被命名為平安京的城市,經歷過日本的平安時期、戰國時代和幕府管治,直至1867年大政奉還才開始淡出政治舞台,現在只保留著它優雅古典的文化建築。謝夫在火車站前面的巴士站跳上 206 號巴士,在五条坂站下車,沿路步上這日本遷都平安京後的第一座寺院——清水寺。 

清水寺據說是由第一位征夷大將軍建立的,現在他的木像仍放置在寺內,每十年開放一次給人供奉。古時桓武天皇遷都京都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厭倦了佛寺在奈良對朝庭的影響,所以自遷都後一直抗拒寺院的興建,可是對於手握全國兵權的征夷大將軍的要求,也不得不作出政治上的妥協。就這樣,他便為這個世上留下了一座世界遺產。

沿著仁王門一路步上淸水寺的本堂,謝夫來到了這寺院的重要景點——清水舞台。在這座未曾用一根釘子而建成數十米高的大舞台,謝夫在感受著像「龍虎門」漫畫中的老邪神那種氣吞天下的氣勢。霎眼間,謝夫看到了在左下方的音羽之瀑,想到了那處的三條泉水。 

「這三柱泉水的源頭來自音羽山,難道這就是一水三見?」謝夫心想。跟著便沿著山路步向音羽之瀑。面向這三道水,左邊的稱為學問成就之水,中間的為戀愛成就之水,而右手的是延長壽命之水。據說三道只可以喝一道,而且只能喝一口。或者是很久沒有再來,謝夫在場看到的是一羣中國大媽正在搶著大口大口的喝,有些還拿出膠樽裝著,有些甚至在水流下方撈起來喝,期望來個「三合一」吧!

此情此景,謝夫已沒有心情再逗留。他𨍭向音羽之瀑對面的一個小賣亭,詢問一下關於那幅題字的問題。 店內的職員看過題字後,便叫謝夫等候一下。似乎這位熱心的職員並不知道這題字的來歷,去找同事幫忙了。不久,她便帶來了一位小僧侶。 小僧看了題字之後,便對謝夫說:「施主,你是想找心無大師嗎?」 

「這位心無大師真的在這𥚃嗎?」謝夫聽到小僧這樣說,帶著驚訝的問。這有點不太可能吧!這題字明顯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東西,題字者還在世? 

小僧淡淡的說:「施主,請跟我來吧!」 

謝夫跟小僧合什後便跟著他沿著旁邊一條小山徑步上山了。 

15.11.16

酒、尋、謎 (七)

七. 


To the elements it came from 
Everything will return 
Our bodies to earth 
Our blood to water 
Heat to fire 
Breath to air 

「這是什麼?」天娜問。 

「Empedocles 的預言。」謝夫說:「他是一位在蘇格拉底之前的希臘哲學家,生前住在西西里島。他倡議的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物質都是由四種原素而來的,分別是:水、土、火及風。這段字據說是他死前預言他的身體會怎樣,之後他便從 Mount Etna 跳了下去。」 

天娜聽著想著,謝夫說:「似乎這故事未完。我們去看看剛剛開了的那個房間好嗎?」 

在角落那個房間真的很小,大約只有數十平方尺。沒有任何裝潢,唯一跟墓室相同的就是在門口對著的牆壁上也有一個凹洞,洞內也有一隻酒杯。 

照板煮碗! 

兩人立即把酒拿來,倒滿了凹洞的酒杯。可是看不到有任何反應。 

「咦,沒有反應的?」 

「嗯,可能今次不是用酒了。」謝夫一路說著,並用手指向凹洞上方的牆壁。 

天娜抬頭看,才發覺原來凹洞上方有一幅垂直的題字。這幅題字似乎幾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紙張已經變黃變脆了,可是內裏的文字仍清晰可見。 

「一水三見。」天娜口中念著這幅題字說:「什麼意思呢?」 

舉目所見,一幅題字正正的掛在凹洞上方。題字上沒有上款,中間以蒼勁有力的草書由上而下的寫上「一水三見」四字,下款寫著「関西 清水 心無」六個字,還有一個紅色的印章。較特別的是,這個印章不是常見的正方形或長方形,也不是圓形或橢圓形,而是一個三角形。這個三角形的紅色印章更不是等邊三角形或直角三角形,似一個特制的圖案多於一個印章,內裏更不像有文字。

「不知道。」謝夫答。「一水四見是佛教常用的一句唯識名言,意思即是同一樣東西可以看到不同的地方,在乎於時地人。佛家說天人看水如琉璃,凡人看水如清泉,游魚看水為家室,惡鬼看水為濃血。這些都是因眾生不同而對各東西有不同感受,作出不同的反應,亦作出不同的業。由此引申,世上種種不同中,沒有誰好誰壞,而應該彼此存在。」 天娜說:「但這裡說三見,少了一見,是不是代表另外一些東西呢?」 

「從環境上來說,似乎是的。」謝夫道:「你想想我們好像解了一些謎題才可以來到這裡。似乎這也是另一道謎題呢!」 

天娜說:「是啊!按剛才的做法,似乎我們要找出一些正確的東西放在這凹洞內的杯子𥚃。」 

「你的父親,甚至祖先,有沒有說過有這地方呢?」 

「沒有啊!若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這個地方出來。」

「要解開這個謎團,似乎要找找下款寫著的叫関西清水心無的人。」

「謝夫。」天娜說:「你可否幫我解開這個謎呢?我相信這可能會對我家族有一定影響的。」 

看著這位漂亮女士那雙水汪汪的眼,正流露著請求的眼神,令謝夫腦海中泛起昨夜一絲模糊的記憶,此情此景,難道會拒絕嗎? 

8.11.16

酒、尋、謎 (六)

六. 


「這⋯⋯是⋯⋯歌詞?」天娜帶著點驚訝的問。 

「嗯。」謝夫答:「Chevaliers de la Table Ronde,但這只是部份歌詞。」 

謝夫繼續說:「這一首帶著歡樂氣氛的 Drinking Song,很多法國的小朋友都懂得唱。但這石刻上只有歌詞的其中四段,而且又不是連續的,不像是單單一個裝飾。所以⋯⋯」 

謝夫一路說著,一路拿著燭臺,並視察著四周。不一會,他拿著燭臺照著石刻下的火爐,看了一會便放下了燭臺,並對著天娜說:「麻煩你過來幫幫我好嗎?」 

看著謝夫走到一個酒桶前,天娜輕聲答應著,並走向謝夫。他們一同推低了一個酒桶,並把那酒桶滾向那廢置了的火爐。天娜這才發覺,這木桶正正可以滾進那廢置的火爐中。 

「天娜。」謝夫叫著:「可否開一支葡萄酒給我?日常飲用的可以了,別開貴重的。」 

天娜迅速的找來一支酒,並以嫻熟的手法拔去酒塞,交到謝夫手中。正當她準備去拿酒杯時,謝夫卻把酒倒進火爐內。更令天娜覺得奇怪的是,倒進去的酒居然在火爐邊的隙縫中滲進去了。 

過了一會,他們倆聽到了在不遠處傳來了「軋」的一聲,表示他們已啓動了一個機關。兩人四處張望,看到在火爐左方數十米的牆身上開了一道門。 

謝夫問:「似乎你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機關啊?」 

天娜答:「是的,原來這裡還有一些地方我是未到過的。」 

二人戰戰兢兢的步入那道暗門,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步入了一個寬闊的內堂。 

天娜:「為什麼你會找到這地方的?」 

「我看到火爐時想到了在入口落樓梯前的那座火爐,像是一個給我的提示。」謝夫說:「之後我再看到那塊石刻,便更加覺得這是有一定關連。」 

天娜回想一下石刻上的文字,再看到現在身處的這個房間,才明白謝夫是怎樣發現這密室。 不,正確一點說,是墓室。 

Quand je meurs, he veux qu'on m'entrre 
Dans une cave ou il y a du bon vin 
當我死時,我希望埋葬在一個充滿好酒的酒窖 

Les duex pieds contre la muraille 
Et la tete sous le robinet 
我雙腳向牆,頭在水栓下 

Et si le tonneau se debouche 
J'en boiral jusqu'a mon loisir 
如果酒桶打開了,我便可喝個夠 

Et les quatre plus grands ivrognes 
Porteront les quatre coins du drap 
同時有四位醉酒鬼拿著我的裹屍布四角 

Sur ma tombe, je veux qu'on inscrive  
<Ici git le roi des buveurs>
在我的墓碑上刻上:飲酒之王在此長眠 

這個墓室不大,中間有一副像是石棺的東西,石棺上果然刻著「Ici git le roi des buveurs」的句子。入口對面的牆上有一個凹洞,內𥚃放了一隻酒杯。謝夫跟天娜看看那酒杯便說:「既然意外的入了來打擾了先人,不如跟那段歌詞一樣倒些酒入去,讓先人喝過夠吧。」 

「嗯,也好。」天娜說。接著她便步出酒窖去拿酒了。 

「記得拿一瓶好酒啊!」天娜聽到謝夫這樣叫喊著。

酒拿回來了。開瓶後,謝夫便在凹洞中拿出酒杯,倒了一杯滿滿的 Jacques Federic Mugnier 釀造的 1990年 Musigny,放回凹洞中。

就在酒杯放進洞中的一殺那,另一聲「軋」響起。墓室的天花有點點移動,讓出了一條裂縫,光缐亦由此透入暗暗的墓室,照到凹洞上的牆壁,令牆壁上的字顯現出來。

同時,在墓室的其中一角亦開啟了另一道門。 

1.11.16

酒、尋、謎 (五)

五. 


數小時前喧鬧的宴會廳,現在已經完成了今天的功用,剩下一堆堆杯碟待工人清理。 

Joe 帶著微醉和搖擺的身軀,跟他的一羣警察同事離去。謝夫與天娜上了大宅二樓毗鄰主人房的書房,雙雙坐在梳化上,品嚐著這兩瓶波爾多的傳世佳釀。 

天朗氣清,月光把窗台外的擺設也照出影子來。拿著酒杯享受著美酒的謝夫,加上已帶微醉,高貴美麗的天娜在旁,頓覺如在雲上。 

「Ch. Margaux 被譽為波爾多酒後,不論它如何美艷,也不及現在身邊的她。」

謝夫心想。 兩人也喝到有點醉,步履蹣跚的。當天娜拿著酒杯行到謝夫身旁,一個不穩的倒在謝夫身旁。謝夫連忙甩掉酒杯、雙手扶著天娜。 

酒杯著地破碎的聲音把兩人從有點遊離狀態中帶回來。謝夫此時雙手抱著天娜,四目交投。謝夫看著天娜嬌艶欲滴的雙唇,加上因呼吸變得急促而起伏的胸口和從裙义露出的長腿,頓時血脈沸騰。天娜亦放軟了身驅,雙眼朦成一線,欲拒還迎似的。漸漸的兩唇便合上一片了。 

在意識一片迷糊中,謝夫的衣服脫掉了,跌在主人房床邊的地上 ................ 

第二天的早上,晨光從主人房露台射到睡在床上的謝夫。被照醒的謝夫看看除了他便空無一人的房間,想著昨晚的情況,但腦海裏始終想不出一絲回憶。謝夫穿回昨晚掉在地上的衫褲,匆匆的裝扮一下,便步落樓下的客廳,看著對面的宴會廳大門,不期然想到昨天晚上的宴會。 

進入客廳後,工人為謝夫送上了早餐,謝夫吃畢後便在客廳內參觀一下。此時天娜也進來了。 

雙方交換了一聲早晨後,天娜說:「昨晚睡得好嗎?」 

「好。」謝夫答。當他正想問問天娜昨晚的事時,天娜已搶先說:「那便好了。我帶你參觀一下這大宅,好嗎?」 

看到天娜已轉開了話題,謝夫只好點頭答應,心想待會再找機會問清楚。 

謝夫心不在焉的跟著天娜行出大宅的後園,一直無心聽著天娜的介紹。兩人漫步到後院的一座小小的建築物。 

「這裡是一座小教堂,下面還有一層,就是酒窖來的。」天娜說。

聽到酒窖兩個字,謝夫的精神也為之一振。「酒窖的入口在教堂內堂左方,我們進去看看吧。」天娜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謝夫步入小教堂。 

對一些古舊的大宅來說,這些小教堂是供大宅內的住客靜修的。所以裝修一般較簡單,堂內橫放著幾行小小的長椅,面向神壇,兩邊有一些獨立的靜修閣,供修士祈禱,有些則當作墓地放置石棺。 

謝夫跟天娜進入了主堂左方的一個房間。房間內左方有一條通向下層的樓梯,是酒窖的入口。門口對著的牆上有一個火爐,但像是已經廢置了,既沒有新近燃燒過的痕跡,也沒有煙囪排氣,可以說是一件裝飾似的。

天娜帶著謝夫從樓梯步落酒窖。謝夫舉目一望,真是別有洞天。這酒窖像是一望無際的。酒款及年份調理分明的兩邊排開,除了一支支不同大小的葡萄酒整體的排放著之外,也有很多各式大小的木箱裝著原箱的佳釀。

二人行到酒窖盡頭,那處騰出了一些空間,像是一個試酒的地方。這處沒有梳化或椅子之類,只有數個直放了的酒桶供人作枱子之用。牆上亦有一個跟上方一樣的廢置了的火爐,火爐頂突出的部份左右各放置了一座燭臺。中間有一幅巨大的雲石石刻。 

天娜說:「要不要在這𥚃開支酒喝喝?」 

「不了,謝謝。」謝夫雙眼盯著牆上那石刻回應說。 天娜見謝夫如此留神的看著,不期然問:「有什麼事嗎?」 

謝夫答:「沒有,只是想看看這石刻上說什麼。」 

看了一會,謝夫問:「這酒窖建立了多久?」 

天娜說:「很久了,我爺爺年輕時已經有的了。我很少來到這裡的。有什麼事嗎?」 

謝夫說:「難說,讓我試試先。」 

天娜說:「試?試什麼?」 

謝夫行近那石刻,把燭臺上的爉燭點著,照向石刻。

石刻上的文字在燭光下顯現出來,刻著長長的一段文字: 

Quand je meurs, he veux qu'on m'entrre 
Dans une cave ou il y a du bon vin 
Les duex pieds contre la muraille 
Et la tete sous le robinet 
Et si le tonneau se debouche 
J'en boiral jusqu'a mon loisir 
Et les quatre plus grands ivrognes 
Porteront les quatre coins du drap 
Sur ma tombe, je veux qu'on inscrive 
<Ici git le roi des buveurs>

25.10.16

酒、尋、謎 (四)

四. 

朋友,明白什麼是惹人注目嗎?

宴會廳開門的一刻,像有一道光芒照進會場似的。它不耀眼,但絕對是奪目。 

進來的是一位女子,她披著長髪,淡掃娥眉,皮膚白皙,身材高挑,有點冷艶。這個世界上美麗的女士有很多;有些是濃妝豔抺,有些是淸純簡樸。這位女士雖不可說是艷光四射,但她有著一種把在場人士的目光吸引去的魔力。 

她穿著一條紅色露臂高叉的長裙,高貴而性感。每踏一步都微微露出她修長的美腿,輕盈飄到謝夫等人中,介紹著自己。 

「大家好,我是天娜。歡迎來到我的寒舍。大家隨便,不用客氣。」 

「謝謝你的招待,真榮幸可以認識到你。」Joe 說。 

賓客逐一介紹後,也是時候開始晚宴了。謝夫被安排坐在天娜旁邊,他心裏覺得有美相伴進餐而開心,但同時因為今天不能好好的品酒而有點懊惱。原因是好像有種香氣從天娜那邊傳來。氣味從來就是會嚴重影響一個人對酒的判斷,所以在試酒場合中不論男女都不應該塗香水的,女士們甚至連唇膏也不會用。偏偏今天這晚宴謝夫要隨著這香氣進餐了。謝夫明白到這不是天娜的問題,因為一位與酒那麼有淵源的人是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這香氣是她本身散發出來的吧!誰說這世上沒有「女人香」? 

飯宴中不乏客套說話,而各人除了談論一下謝夫協助警方偵破的案情外,也談到了很多關於葡萄酒的事。 

謝夫跟坐在他身邊的天娜說:「聽說你的家族是釀酒的,你介不介意介紹一下?」 

天娜拿起桌上的大酒杯,呷了一口杯內的 1990 Ch. Margaux ,慢慢地說著:「我家在布根地從事釀酒業,已經有幾代人,我已是第五代管理人了。酒莊是位於布根地(Burgundy)的 Chambolle Musigny。」 

謝夫答:「Chambolle Musigny?我很喜歡那裡的酒,它那種雨後叢林的風格,永遠令我感到如沐春風似的。」 

天娜說:「相信你也知道,釀酒是一門艱苦的事業,除了要按氣候變化來因時制宜之外,亦要不斷學習和改變釀造方法,以提升品質的。我爺爺當家時曾經令酒莊聲名大噪,那時我們家族在布根地也頗有名氣的,亦累積了一定家財,包括這大宅。到我爸爸時,他曾經翻新了酒莊設備,重新種植過葡萄籐,可是造出來的酒並沒有得到像爺爺造時的評價。」 

謝夫問:「那你們沒有請顧問找出問題嗎?」 

天娜答:「有,但找不到。在這些酒莊及葡萄園設備提升方面,我們也沒有什麼跟其他人不同之處。只是造出來的酒硬是跟以前的有點不一樣。」 

「那真的要找機會試試了。」謝夫說。 

「可以呀!但我們家正在商討是否應該把酒莊放售,反正我們也想不出是什麼原因。或者另一位經營者可以做得更好呢!」天娜默默的看著酒杯內的紅酒說:「真希望我家可以再造出跟這酒一樣的質素的酒。」

談話氣氛像有點轉向了。為免氣氛再轉向不開心那一面,謝夫便轉話題的說:「Ch. Margaux 梗係好啦!但這酒莊也在七十年代經歷過起伏,所以問題總會解決的。」

明知這是一句安慰的話,天娜也報以微笑,亦把話題轉開的說:「嘿,你喜歡 Ch. Margaux 嗎?」

謝夫:「喜歡。波爾多五大酒莊我最喜歡這莊了。雖然它不及 Ch. Lafite Rothschild 的公整四正,也沒有 Ch. Latour 的洶湧澎湃和 Ch. Haut Brion 的深沉穩重,亦沒有 Ch. Mouton Rothschild 的風情萬種,但它有著神秘、曖昧、有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感覺,不時會帶給我驚喜的。」

「那你喜歡那一個年份?」 

「有很多啊,1983、這90、95、2000,2005的我未試,據說這年份被說為 Legenary Margaux,不知道品質是否跟得上傳奇的 1900年呢?」 

天娜說:「嘿,正好我這裡的酒窖有 1900 和 2005年的 Ch. Margaux。要不我們晚餐後一起試試?」 

18.10.16

酒、尋、謎 (三)

三.


「我還以為這宴會只是在一間酒店舉行。怪不得你堅持要來接我了。這個場地是可以租用的嗎?」謝夫問。

「當然不是。」Joe說:「是這大宅的主人借出來給我們辦這宴會的。」 

Joe 續說:「這大宅的主人也是一個釀酒家族,這座大宅只是他們其中的一項物業。他們留意到你近期在法國的新聞,所以當他們從警方知悉今天的宴會,便提議借出場地。我們警方亦可以慳返一筆,一舉兩得。」 

說著說著,兩人已步入大宅內地面層右邊的宴會廳。推開大門,謝夫倆看到的是一個偌大的宴會廳,此處有著過千平方尺的面積,高約二十尺的樓底,廳中放著一張長餐枱。有些賓客亦已在場,他們數個一伙的在傾談著各式各樣的話題。

進場後,Joe 帶著謝夫向在場賓客一一介紹。作為是次晚宴的一位「主角」,各位賓客也開始圍起來跟謝夫傾談著。 

酒侍此時為謝夫及 Joe 兩各送上一杯香檳作歡迎酒,巴黎的國際刑警負責人便說:「這香檳真的不錯啊!謝夫,謝謝你的幫忙。」他跟著便提起酒杯作祝酒。

謝夫看了一看,再聞了一下,便提起這 Riedel 酒杯祝酒,跟著說:「這當然是一枝好酒,這可是一枝可以留名於世的香檳啊!」。謝夫呷了一口,看著那檸檬黃帶一點點粉紅的氣泡酒,微笑的說:「複雜有層次的酒香從酒侍送來時我已經聞到,酒味在口中有序地轉化,而且生動鮮活,吞嚥後酒味仍留在口中徘徊不散,令人回味無窮。」 

Joe 接著說:「對啊!每天也可以飲這香檳也不錯。」

謝夫笑了笑說:「想不到 Joe 哥你那麼富貴,這 1998 Krug Clos d'Ambonnay 可價值不斐呢!」

Joe 的同僚也搭著話說:「那今天要多喝點啊!」

「喝多了要小心喝醉啊!」Joe 半帶玩笑的說。

「你們聽過醉酒五部曲嗎?」謝夫問。「這是一個我聽回來的說法。意思是人從清醒至爛醉有五個階段。第一個是 Smart,醒醒目目的,這時人比較耳聰目明,反應也快,開始多說話。第二個階段是 Handsome,這時個人會好 Social,周圍撩人傾談,好像人人都會喜歡自己似的。跟著的是 Rich,以為自己好有錢,或者會說很多例如『你有幾巴閉?我買起你公司都得。』之類的說話。第四個階段是 Invincible,開始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又話自己好打,又話自己可以拯救世界等。好多時候,人在第三及第四階段就會撩交打了。」 

「最後階段呢?」 Joe 問。 

「最後是 Invisible,以為自己隱了形,做什麼也沒有人看見。例如通街大小便、男女在公眾地方除晒衫褲胡混,甚至作一些破壞行為等等。這時候通常已經失去意識,簡稱斷晒片。所以大家一陣唔好除衫。」

謝夫說畢引來一陣笑聲,言談甚歡之際,酒侍和侍應等已經準備好晚宴。此時,宴會廳大門再一次打開,大家的目光像著了魔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進來的人。 


11.10.16

酒、尋、謎 (二)

二. 

兩星期前。 

一輛黑色的賓士房車載著謝夫及法國國際刑警 Joe 正在巴黎的公路上奔馳著,他們倆正前往一個晚宴聚會。原因是謝夫剛剛幫助了法國警方破獲一宗葡萄酒竊案,所以法國的警方宴請了謝夫以答謝他的幫忙,謝夫便由一直在巴黎跟他接頭的刑警 Joe 一起赴會。 

熱愛波爾多葡萄酒的 Joe 正跟謝夫談論著那處的一款甜酒:蘇岱 ( Sauternes )。 

「酒其實是一種很本土的産物。」謝夫說:「現在當然不同了。隨著科技的進步、交通的發展,現在造酒的人爲影響變成了重要因素。舊有世界造酒完全是本土需求的,所以所謂的風土或風格,大都是傳統累積下來,亦有著特定的天時地利才可以存在。」

Joe 答:「這就是所謂的天、地、人。」 

「天、地、人,無錯。」謝夫笑笑的說:「試想想蘇岱酒,你都知道它是一種甜白酒,舉世聞名的甜白酒 Chateau d'Yquem 就是在這處釀造的。這款酒被人叫作『滴金』,除了是因為價錢貴之外,生産過程的珍貴也值得配上這個稱號。」 

謝夫續說:「蘇岱的甜酒主要是貴腐酒,亦即是由受了貴腐菌侵入的白葡萄釀造。這種貴腐菌的出現便是一種地利的條件了。那地區的河流名叫 Ciron。在秋天時這河流的水溫往往因為在西南方的森林樹蔭下而導致其溫度比接駁著的加隆河 (Garnone)低三、四度。冷水撞到較䁔的加隆河水,因而引起濕霧。這些濕霧亦助長了貴腐菌 (noble rot)的生長,才造就出這環境。」。 

車輛駛進了市郊的一所像古堡式的别墅,謝夫與 Joe 步出車廂,一座氣度宏大,以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古堡式別墅呈現眼前。這座大宅帶一點古老,外牆的白色大理石有著一點點淡黄,像是訴說著它過去的經歷。 

「噢這大宅真的有些味道和風格。」謝夫心想。之後他轉向 Joe 說:「這大宅很漂亮,不單外型,連它的風格也像一所我在波爾多見過的别墅。」

Joe 接著說:「你是指⋯⋯」,他頓了一頓說:「Chateau Margaux?」。

Chateau Margaux,瑪高酒莊,被譽為波爾多酒后,五大酒莊之一,跟拉菲(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拉圖(Chateau Latour)、武當(Chateau Mouton Rothschild)和奥比安(Chateau Haut Brion)齊名並列為一级酒莊。這酒莊位於波爾多加隆河(Garonne)左岸的瑪高區,生産著以赤霞珠品種(Cabernet Sauvignon)為主的紅葡萄酒和以長相思品種(Sauvignon Blanc)為主的白葡萄酒。它的酒品在世界上有著極高的評價。

謝夫抬著頭看著這恢弘的大宅,聽了 Joe 的回答之後,不發一言,笑了笑並伸手拍了 Joe 的肩膀一下,之後一同步往大門。